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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新網紅景點「飛天之吻」 巨大天仙像旋轉超吸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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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0 發自《人物》公眾號)
編者按:本文於北京時間3月10日上午9點,發自《人物》公眾號。後被迅速刪除。我們放一份,參與記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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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30日,艾芬曾拿到過一份不明肺炎病人的病毒檢測報告,她用紅色圈出「SARS冠狀病毒」字樣,當大 學同學問起時,她將這份報告拍下來傳給了這位同是醫生的同學。當晚,這份報告傳遍了武漢的醫生圈,轉發這份報告的人就 包括那8位被警方訓誡的醫生。
這給艾芬帶來了麻煩,作為傳播的源頭,她被醫院紀委約談,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嚴厲的斥責」,稱她是作為專業人士在 造謠。
此前的一些報道,艾芬被稱為「又一個被訓誡的女醫生浮出水面」,也有人將她稱為「吹哨人」,艾芬糾正了這個說法,她 說自己不是吹哨人,是那個「發哨子的人」。
這是《人物》3月刊封面《武漢醫生》的第二篇報道。
文|龔菁琦
編輯|金石
攝影|尹夕遠
接到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艾芬同意采訪的短信是3月1日淩晨5點,大約半小時後,3月1日淩晨5點32分,她的 同事、甲狀腺乳腺外科主任江學慶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兩天後,該院眼科副主任梅仲明過世,他和李文亮是同一科室。
截止2020年3月9日,武漢市中心醫院已有4位醫護人員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疫情發生以來,這家離華南海鮮市場隻幾 公裏的醫院成為了武漢市職工感染人數最多的醫院之一,據媒體報道醫院超過200人被感染,其中包括三個副院長和多名職 能部門主任,多個科室主任目前正在用ECMO維持。
死亡的陰影籠罩著這家武漢市最大的三甲醫院,有醫生告訴《人物》,在醫院的大群裏,幾乎沒有人說話,隻在私下默默悼 念、討論。
悲劇原本有機會避免。2019年12月30日,艾芬曾拿到過一份不明肺炎病人的病毒檢測報告,她用紅色圈出「SAR S冠狀病毒」字樣,當大學同學問起時,她將這份報告拍下來傳給了這位同是醫生的同學。當晚,這份報告傳遍了武漢的醫生 圈,轉發這份報告的人就包括那8位被警方訓誡的醫生。
這給艾芬帶來了麻煩,作為傳播的源頭,她被醫院紀委約談,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嚴厲的斥責」,稱她是作為專業人士在 造謠。
3月2日下午,艾芬在武漢市中心醫院南京路院區接受了《人物》的專訪。她一個人坐在急診室辦公室中,曾經一天接診超過 1500位患者的急診科此時已恢複了安靜,急診大廳裏隻躺著一名流浪漢。
此前的一些報道,艾芬被稱為「又一個被訓誡的女醫生浮出水面」,也有人將她稱為「吹哨人」,艾芬糾正了這個說法,她 說自己不是吹哨人,是那個「發哨子的人」。采訪中,艾芬數次提起「後悔」這個詞,她後悔當初被約談後沒有繼續吹響哨聲 ,特別是對於過世的同事,「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評不批評,『老子』到處說,是不是?」
關於武漢市中心醫院和艾芬本人在過去的兩個多月中到底經歷了什麽?以下,是艾芬的講述
艾芬
前所未有的訓斥
去年12月16日,我們南京路院區急診科接診了一位病人。莫名其妙高燒,一直用藥都不好,體溫動都不動一下。22號 就轉到了呼吸科,做了纖維支氣管鏡取了肺泡灌洗液,送去外面做高通量測序,後來口頭報出來是冠狀病毒。當時,具體管床 的同事在我耳邊嚼了幾遍:艾主任,那個人報的是冠狀病毒。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個病人是在華南海鮮做事的。
緊接著12月27日,南京路院區又來了一個病人,是我們科一位醫生的侄兒,40多歲,沒有任何基礎疾病,肺部一塌糊 塗,血氧飽和隻有90%,在下面其他醫院已經治療了將近10天左右都沒有任何好轉,病人收到了呼吸科監護室住院。同樣 做了纖維支氣管鏡取了肺泡灌洗液送去檢測。
12月30日那天中午,我在同濟醫院工作的同學發了一張微信對話截圖給我,截圖上寫著:「最近不要去華南啊,那裏蠻多 人高燒」他問我是不是真的,當時,我正在電腦上看一個很典型的肺部感染患者的CT,我就把CT錄了一段11秒鍾的視頻 傳給他,告訴他這是上午來我們急診的一個病人,也是華南海鮮市場的。
當天下午4點剛過,同事給我看了一份報告,上面寫的是:SARS冠狀病毒、綠膿假單胞菌、46種口腔/呼吸道定植菌 。我仔細看了很多遍報告,下面的注釋寫著:SARS冠狀病毒是一種單股正鏈RNA病毒。該病毒主要傳播方式為近距離飛 沫傳播或接觸患者呼吸道分泌物,可引起的一種具有明顯傳染性,可累及多個臟器系統的特殊肺炎,也稱非典型肺炎。
當時,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病人收在呼吸科,按道理應該呼吸科上報這個情況,但是為了保險和重 視起見,我還是立刻打電話上報給了醫院公共衛生科和院感科。當時我們醫院呼吸科主任正好從我門口過,他是參加過非典的 人,我把他抓住,說,我們有個病人收到你們科室,發現了這個東西。他當時一看就說,那就麻煩了。我就知道這個事情麻煩 了。
給醫院打完電話,我也給我同學傳了這份報告,特意在「SARS冠狀病毒、綠膿假單胞菌、46種口腔/呼吸道定植菌」 這一排字上畫了個紅圈,目的是提醒他注意、重視。我也把報告發在了科室醫生群裏面,提醒大家注意防範。
當天晚上,這個東西就傳遍了,各處傳的截屏都是我畫紅圈的那個照片,包括後來知道李文亮傳在群裏的也是那份。我心裏 當時就想可能壞事兒了。10點20,醫院發來了信息,是轉市衛健委的通知,大意就是關於不明原因肺炎,不要隨意對外發 布,避免引起群眾恐慌,如果因為信息泄露引發恐慌,要追責。
我當時心裏就很害怕,立刻把這條信息轉給了我同學。過了大概一個小時,醫院又來了一份通知,再次強調群內的相關消息 不能外傳。一天後,1月1日晚上11點46分,醫院監察科科長給我發了條消息,讓我第二天早上過去一下。
那一晚上我都沒有睡著,很擔憂,翻來覆去地想,但又覺得凡事總有兩面性,即便造成不良影響,但提醒武漢的醫務人員注 意防範也不一定是個壞事。第二天早上8點多一點,還沒有等我交完班,催我過去的電話就打來了。
之後的約談,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非常嚴厲的斥責。
當時,談話的領導說,「我們出去開會都抬不起頭,某某某主任批評我們醫院那個艾芬,作為武漢市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 你是專業人士,怎麽能夠沒有原則沒有組織紀律造謠生事?」這是原話。讓我回去跟科室的200多號人一個個地口頭傳達到 位,不能發微信、短信傳達,隻能當面聊或者打電話,不許說關於這個肺炎的任何事情,「連自己的老公都不能說」
我整個人一下子就懵了,他不是批評你這個人工作不努力,而是好像整個武漢市發展的大好局面被我一個人破壞了。我當時 有一種很絕望的感覺,我是一個平時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工作的人,我覺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按規矩來的,都是有道理的,我 犯了什麽錯?我看到了這個報告,我也上報醫院了,我和我的同學,同行之間對於某一個病人的情況進行交流,沒有透露病人 的任何私人信息,就相當於是醫學生之間討論一個病案,當你作為一個臨床的醫生,已經知道在病人身上發現了一種很重要的 病毒,別的醫生問起,你怎麽可能不說呢?這是你當醫生的本能,對不對?我做錯什麽了?我做了一個醫生、一個人正常應該 做的事情,換作是任何人我覺得都會這麽做。
我當時的情緒也很激動,說,這個事是我做的,跟其餘人都沒有關係,你們幹脆把我抓去坐牢吧。我說我現在這個狀態不適 合在這個崗位上繼續工作了,想要休息一段時間。領導沒有同意,說這個時候正是考驗我的時候。
當天晚上回家,我記得蠻清楚,進門後就跟我老公講,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你就好好地把孩子帶大。因為我的二寶還很小 ,才1歲多。他當時覺得莫名其妙,我沒有跟他說自己被訓話的事,1月20號,鍾南山說了人傳人之後,我才跟他說那天發 生了什麽。那期間,我隻是提醒家人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出門要戴口罩。
外圍科室
很多人擔心我也是那8個人之一被叫去訓誡。實際上我沒有被公安局訓誡,後來有好朋友問我,你是不是吹哨人?我說我不 是吹哨人,我是那個發哨子的人。
但那次約談對我的打擊很大,非常大。回來後我感覺整個人心都垮了,真的是強打著精神,認真做事,後來所有的人再來問 我,我就不能回答了。
我能做的就是先讓急診科重視防護。我們急診科200多人,從1月1號開始,我就叫大家加強防護,所有的人必須戴口罩 、戴帽子、用手快消。記得有一天交班有個男護士沒戴口罩,我馬上就當場罵他「以後不戴口罩就不要來上班了」。
1月9號,我下班時看見預檢台一個病人對著大家咳,從那天後,我就要求他們必須給來看病的病人發口罩,一人發一個,這 個時候不要節約錢,當時外面在說沒有人傳人,我又要在這裏強調戴口罩加強防護,都是很矛盾的。
那段時間確實很壓抑,非常痛苦。有醫生提出來要把隔離衣穿外頭,醫院裏開會說不讓,說隔離衣穿外頭會造成恐慌。我就 讓科室的人把隔離服穿白大褂裏面,這是不符合規範的,很荒謬的。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病人越來越多,傳播區域的半徑越來越大,先是華南海鮮市場附近可能跟它有關係,然後就傳傳傳,半徑 越來越大。很多是家庭傳染的,最先的7個人當中就有媽媽給兒子送飯得的病。有診所的老板得病,也是來打針的病人傳給他 的,都是重得不得了。我就知道肯定有人傳人。如果沒有人傳人,華南海鮮市場1月1日就關閉了,怎麽病人會越來越多呢?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他們當時不那樣訓斥我,心平氣和地問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請別的呼吸科專家一起溝通一 下,也許局面會好一些,我至少可以在醫院內部多交流一下。如果是1月1號大家都這樣引起警惕,就不會有那麽多悲劇了。
1月3號下午,在南京路院區,泌尿外科的醫生們聚集在一起回顧老主任的工作曆程,參會的胡衛峰醫生今年43歲,現在正 在搶救;1月8號下午,南京路院區22樓,江學慶主任還組織了武漢市甲乳患者康複聯歡會;1月11號早上,科室跟我匯 報急診科搶救室護士胡紫薇感染,她應該是中心醫院第一個被感染的護士,我第一時間給醫務科科長打電話匯報,然後醫院緊 急開了會,會上指示把「兩下肺感染,病毒性肺炎?」的報告改成「兩肺散在感染」;1月16號最後一次周會上,一位副院 長還在說:「大家都要有一點醫學常識,某些高年資的醫生不要自己把自己搞得嚇死人的。」另一位領導上台繼續說:「沒有 人傳人,可防可治可控。」一天後,1月17號,江學慶住院,10天後插管、上ECMO。
中心醫院的代價這麽大,就是跟我們的醫務人員沒有信息透明化有關。你看倒下的人,急診科和呼吸科的倒是沒有那麽重的 ,因為我們有防護意識,並且一生病就趕緊休息治療。重的都是外圍科室,李文亮是眼科的,江學慶是甲乳科的。
江學慶真的非常好的一個人,醫術很高,全院的兩個中國醫師獎之一。而且我們還是鄰居,我們一個單元,我住四十幾樓, 他住三十幾樓,關係都很好,但是平時因為工作太忙,就隻能開會、搞醫院活動時候見見面。他是個工作狂,要麽就在手術室 ,要麽就在看門診。誰也不會特意跑去跟他說,江主任,你要注意,戴口罩。他也沒有時間和精力打聽這些事,他肯定就大意 了:「有什麽關係?就是個肺炎。」這個是他們科室的人告訴我的。
如果這些醫生都能夠得到及時的提醒,或許就不會有這一天。所以,作為當事人的我非常後悔,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評 不批評我,「老子」到處說,是不是?
雖然和李文亮同在一個醫院,一直到去世之前我都不認得他,因為醫院4000多號人太多了,平時也忙。他去世前的那天 晚上,ICU的主任跟我打電話借急診科的心髒按壓器,說李文亮要搶救,我一聽這個消息大吃一驚,李文亮這個事整個過程 我不了解,但是他的病情跟他受訓斥之後心情不好有沒有關係?這我要打個問號,因為受訓的感覺我感同身受。
後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證明李文亮是對的時候,他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可能跟我的心情一樣,不是激動、高興,而是 後悔,後悔當初就應該繼續大聲疾呼,應該在所有的人問我們的時候,繼續說。很多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時間能夠倒回來該 多好。
活著就是好的
在1月23日封城前一天的晚上,有相關部門的朋友打電話問我武漢市急診病人的真實情況。我說你代表私人,還是代表公 家。他說我代表私人。我說代表個人就告訴你真話,1月21號,我們急診科接診1523個病人,是往常最多時的3倍,其 中發燒的有655個人。
那段時間急診科的狀況,經歷過的人一輩子都忘不了,甚至會顛覆你的所有人生觀。
如果說這是打仗,急診科就在最前線。但當時的情況是,後面的病區已經飽和了,基本上一個病人都不收,ICU也堅決不 收,說裏面有幹淨的病人,一進去就汙染了。病人不斷地往急診科湧,後面的路又不通,就全部堆在急診科。病人來看病,一 排隊隨便就是幾個小時,我們也完全沒法下班,發熱門診和急診也都不分了,大廳裏堆滿了病人,搶救室輸液室裏到處都是病 人。
還有的病人家屬來了,說要一張床,我的爸爸在汽車裏面不行了,因為那時候地下車庫已封,他車子也堵著開不進來。我沒 辦法,帶著人和設備跑去汽車裏去,一看,人已經死了,你說是什麽感受,很難受很難受。這個人就死在汽車裏,連下車的機 會都沒有。
還有一位老人,老伴剛在金銀潭醫院去世了,她的兒子、女兒都被感染了,在打針,照顧她的是女婿,一來我看她病得非常 重,聯係呼吸科給收進去住院,她女婿一看就是個有文化有素質的人,過來跟我說謝謝醫生等等的,我心裏一緊,說快去,根 本耽誤不了了。結果送去就去世了。一句謝謝雖然幾秒鍾,但也耽誤了幾秒。這句謝謝壓得我很沉重。
還有很多人把自己的家人送到監護室的時候,就是他們見的最後一面,你永遠見不著了。
我記得大年三十的早上我來交班,我說我們來照個相,紀念一下這個大年三十,還發了個朋友圈。那天,大家都沒有說什麽 祝福,這種時候,活著就是好的。
以前,你如果有一點失誤,比如沒有及時打針,病人都可能還去鬧,現在沒人了,沒有人跟你吵,沒有人跟你鬧了,所有人 都被這種突然來的打擊擊垮了,搞蒙了。
病人死了,很少看到家屬有很傷心地哭的,因為太多了,太多了。有些家屬也不會說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而是跟醫生 說,唉,那就快點解脫吧,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因為這時候每個人怕的都是自己被感染。
一天發熱門診門口的排隊,要排5個小時。正排著一個女的倒下了,看她穿著皮衣,背著包包,穿著高跟鞋,應該是很講究 的一個中年女性,可是沒有人敢上前去扶她,就在地上躺了很久。隻得我去喊護士、醫生來去扶她。
1月30號我早上來上班,一個白發老人的兒子32歲死了,他就盯著看醫生給他開死亡證明。根本沒有眼淚,怎麽哭?沒辦 法哭。看他的打扮,可能就是一個外來的打工的,沒有任何渠道去反映。沒有確診,他的兒子,就變成了一張死亡證明。
這也是我想要去呼籲一下的。在急診科死亡的病人都是沒有診斷、沒辦法確診的病例,等這個疫情過去之後,我希望能給他 們一個交代,給他們的家庭一些安撫,我們的病人很可憐的,很可憐。
「幸運」
做了這麽多年醫生,我一直覺得沒有什麽困難能夠打倒我,這也和我的經歷、個性有關。
9歲那年我爸爸就胃癌去世了,那個時候我就想著長大了當個醫生去救別人的命。後來高考的時候,我的誌願填的全部都是醫 學專業,最後考取了同濟醫學院。1997年我大學畢業,就到了中心醫院,之前在心血管內科工作,2010年到急診科當 主任的。
我覺得急診科就像我的一個孩子一樣,我把它搞成這麽大,搞得大家團結起來,做成這個局面不容易,所以很珍惜,非常珍 惜這個集體。
前幾天,我的一個護士發朋友圈說,好懷念以前忙碌的大急診,那種忙跟這種忙完全是兩個概念。
在這次疫情之前,心梗、腦梗、消化道出血、外傷等等這些才是我們急診的範疇。那種忙是有成就感的忙,目的明確,針對 各種類型的病人都有很通暢的流程,很成熟,下一步幹什麽,怎麽做,出了問題找哪一個。而這一次是這麽多危重病人沒辦法 去處理,沒辦法收住院,而且我們醫務人員還在這種風險之中,這種忙真的很無奈,很痛心。
有一天早上8點,我們科一個年輕醫生跟我發微信,也是蠻有性格的,說我今天不來上班了,不舒服。因為我們這裏都有規 矩的,你不舒服要提前跟我說好安排,你到8點鍾跟我說,我到哪裏去找人。他在微信中對我發脾氣,說大量的高度疑似病例 被你領導的急診科放回社會,我們這是作孽!我理解他是因為作為醫生的良知,但我也急了,我說你可以去告我,如果你是急 診科主任,你該怎麽辦?
後來,這個醫生休息了幾天後,還是照樣來工作。他不是說怕死怕累,而是遇到這種情況,一下子面對這麽多病人感到很崩 潰。
作為醫生來說,特別是後面很多來支援的醫生,根本心理上受不了,碰到這種情況懵了,有的醫生、護士就哭。一個是哭別 人,再一個也是哭自己,因為每個人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輪到自己感染。
大概在1月中下旬,醫院的領導也陸陸續續地都病倒了,包括我們的門辦主任,三位副院長。醫務科科長的女兒也病了,他 也在家裏休息。所以基本上那一段時間是沒有人管你,你就在那兒戰鬥吧,就是那種感覺。
我身邊的人也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倒掉。1月18日,早上8點半,我們倒的第一個醫生,他說主任我中招了,不燒,隻做了 CT,肺部一大坨磨玻璃。不一會兒,隔離病房負責的一個責任護士,告訴我說他也倒了。晚上,我們的護士長也倒了。我當 時非常真實的第一感覺是幸運,因為倒得早,可以早點下戰場。
這三個人我都密切接觸過,我就是抱著必倒的信念每天在工作,結果一直沒倒。全院的人都覺得我是個奇跡。我自己分析了 一下,可能是因為我本身有哮喘,在用一些吸入性的激素,可能會抑製這些病毒在肺內沉積。
我總覺得我們做急診的人都算是有情懷的人在中國的醫院,急診科的地位在所有科室當中應該是比較低的,因為大家覺得急 診,無非就是個通道,把病人收進去就行了。這次抗疫中,這種忽視也一直都存在。
早期的時候,物資不夠,有時候分給急診科的防護服質量非常差,看到我們的護士竟然穿著這種衣服上班,我很生氣,在周 會群裏面發脾氣。後來還是好多主任把他們自己科室藏的衣服都給我了。
還有吃飯問題。病人多的時候管理混亂,他們根本想不到急診科還差東西吃,很多科室下班了都有吃的喝的,擺一大排,我 們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熱門診的微信群裏,有醫生抱怨,「我們急診科隻有紙尿褲」我們在最前線戰鬥,結果是這樣,有時候 心裏真的很氣。
我們這個集體真的是很好,大家都是隻有生病了才下火線。這次,我們急診科有40多個人感染了。我把所有生病的人建了 一個群,本來叫「急診生病群」,護士長說不吉利,改成「急診加油群」。就是生病的人也沒有很悲傷、很絕望、很抱怨的心 態,都是蠻積極的,就是大家互相幫助,共度難關那種心態。
這些孩子們、年輕人都非常好,就是跟著我受委屈了。我也希望這次疫情過後,國家能加大對急診科的投入,在很多國家的 醫療體係中,急診專業都是非常受重視的。
不能達到的幸福
2月17號,我收到了一條微信,是那個同濟醫院的同學發給我的,他跟我說「對不起」,我說:幸好你傳出去了,及時提醒 了一部分人。他如果不傳出去的話,可能就沒有李文亮他們這8個人,知道的人可能就會更少。
這次,我們有三個女醫生全家感染。兩個女醫生的公公、婆婆加老公感染,一個女醫生的爸爸、媽媽、姐姐、老公,加她自 己5個人感染。大家都覺得這麽早就發現這個病毒,結果卻是這樣,造成這麽大的損失,代價太慘重了。
這種代價體現在方方面面。除了去世的人,患病的人也在承受。
我們「急診加油群」裏,大家經常會交流身體狀況,有人問心率總在120次/分,要不要緊?那肯定要緊,一動就心慌, 這對他們終身都會有影響的,以後年紀大了會不會心衰?這都不好說。以後別人可以去爬山,出去旅遊,他們可能就不行,那 都是有可能的。
還有武漢。你說我們武漢是個多熱鬧的地方,現在一路上都是安安靜靜的,很多東西買不到,還搞得全國都來支援。前幾天 廣西的一個醫療隊的護士在工作的時候突然昏迷了,搶救,後來人心跳有了,但還是在昏迷。她如果不來的話,在家裏可以過 得好好的,也不會出這種意外。所以,我覺得我們欠大家的人情,真的是。
經歷過這次的疫情,對醫院裏很多人的打擊都非常大。我下面好幾個醫務人員都有了辭職的想法,包括一些骨幹。大家之前 對於這個職業的那些觀念、常識都難免有點動搖就是你這麽努力工作到底對不對?就像江學慶一樣,他工作太認真,太對病人 好,每一年的過年過節都在做手術。今天有人發一個江學慶女兒寫的微信,說她爸爸的時間全部給了病人。
我自己也有過無數次的念頭,是不是也回到家做個家庭主婦?疫情之後,我基本上沒回家,和我老公住在外面,我妹妹在家 幫我照顧孩子。我的二寶都不認得我了,他看視頻對我沒感覺,我很失落,我生這個二胎不容易,出生的時候他有10斤,妊 娠糖尿病我也得了,原本我還一直喂奶的,這一次也斷了奶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我有點難過,我老公就跟我說,他說人的一生 能夠遇到一件這樣的事情,並且你不光是參與者,你還要帶一個團隊去打這場仗,那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等將來一切都 恢複正常以後大家再去回憶,也是一個很寶貴的經歷。
2月21號早上領導和我談話,其實我想問幾個問題,比如有沒有覺得那天批評我批評錯了?我希望能夠給我一個道歉。但是 我不敢問。沒有人在任何場合跟我說表示抱歉這句話。但我依然覺得,這次的事情更加說明了每個人還是要堅持自己獨立的思 想,因為要有人站出來說真話,必須要有人,這個世界必須要有不同的聲音,是吧?
作為武漢人,我們哪一個不熱愛自己的城市?我們現在回想起來以前過得那種最普通的生活,是多麽奢侈的幸福。我現在覺 得把寶寶抱著,陪他出去玩一下滑梯或者跟老公出去看個電影,在以前再平常都不過,到現在來說都是一種幸福,都是不能達 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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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地網紅拍片吹噓緬甸娶老婆僅300元,短片惹來網民熱議。(網圖)
內地網絡日前流傳一段有關娶個緬甸老婆只需要300元人民幣的短片,結果惹來網民怒批不尊重女性,將女性物化,形容拍 片的人很低俗。不過中國男多女少,而且娶妻門檻愈來愈高,女的嫁不出,男的娶不了,的確形成中國男人紛紛到外地聚妻的 趨勢。
從網絡流傳的短片可見,拍片男子一開始就介紹說:「有朋友問我一百人民幣可以換多少緬幣?」「這個影片我就告訴大家。 」,之後向疑似緬甸女子問道「我這一百人民幣可以換多少緬幣?」女子答:「二萬二千五」,他又接着問「緬甸娶一個老婆 要多少錢?」,女子答「5、6萬緬幣」,拍片男即遞出數張百元人民幣,跟緬甸女子說「那我給你人民幣,你跟我走吧!」 女子回答說我可以跟你介紹。
拍片男又向其他緬甸女子問:「跟你介紹男朋友吧」、「你們要不要彩禮、要不要車、要不要房子?」緬甸女子紛紛說「不要 」,拍片男隨即拿一手拿出緬幣現鈔道:「這麼多錢夠不夠娶你做老婆」女子答「夠了」,男指這才中國人民幣三百多,「那 你跟我走吧」。
據了解,拍片男子是內地的網紅「搞笑三叔」,以拍攝笑片聞名。短片經發布後,惹來不少網民斥責。有網民怒斥「把人給物 質化,真的不覺得是開玩笑」、「我覺得這種人很低俗,那幾張人民幣就讓人家女孩跟着走,很低俗的人」、「你們把女人當 甚麼?商品麼?」、「把女人當買賣?」,又有人質疑片中的緬甸女生「都會說中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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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2-05 董指導 飯統戴老闆)
1989年3月26日,25歲的詩人海子在山海關臥軌自殺,兩個月前,他還在寫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自殺的動機成迷。
海子在最後三天一共留下了六封遺書,前五封都將死因指向了和自己同住一棟樓的常遠。
常遠當時在中央政法管理幹部學院任教,十分喜歡練習氣功,妻子孫舸12歲就被發現具有特異功能,夫婦倆男女雙修,功夫 了得。
常遠夫婦與海子交往親切,經常一起練功,還常給海子介紹高手認識。海子練功勤奮,初學第一周就掌握了基本練習方法,沒 多久就自稱打通了小周天,可以自由運氣。
但海子在功力進階的道路上,並不順利,他認為是常遠夫婦深藏陰謀、暗中發功使壞。
在遺書裏,他指責常遠夫婦殘暴地揭開了自己的心眼通和天耳通,逼得自己精神分裂。海子在《給1986》的詩中感慨道: “就像兩個兇狠的僧侶點火燒著了野菊花地。”
常遠是否發功害人無實據可查,但海子對氣功的癡迷卻是真事兒。這個一生追求脫離物質世界束縛的詩人,精神世界卻被時代 的潮流裹挾,迷失在癲狂的氣功熱浪中。
他在一封遺書裏要求弟弟為自己報仇[2],鄭重地囑咐道:
“首先必須學好氣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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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3月,全國科學大會在京召開,5586名代表出席,盛況空前。在大會閉幕前,播音員宣讀了郭沫若的講話《科 學的春天》,裏面歡呼道:
“我們民族歷史上,最燦爛的科學的春天到來了!”
經歷了十幾年的動盪,我國科學界的主要矛盾是:實現“科技快速突破趕英超美”的強烈渴望,和“科研能力理論體系”的極 度落後之間的矛盾。
一年後,《四川日報》向科學界投遞了一顆炸彈,“大足縣發現了用耳朵認字的少年唐雨”。這個報導立刻成為了熱搜第一名 ,支持者驚呼:老祖宗原來給我們留下了科學的捷徑!
四川醫學院派出了調查組,在一周時間內對唐雨進行了25次測試。唐雨19次採用了換紙條、偷拆等作弊方式,被抓現行, 6次因為偷看未成,拒絕測試,場面尷尬。
結果令支持者大失所望,四川省委不得不在6月5日,向上層做了份檢討報告,對大足縣的報導做自我批評。
沒想到,13天後,香港《明報》刊登了一封署名為“李學聯”的來信,題頭是“以耳認字,未必荒謬”,信中批判國內對人 體科學的認知不夠現代化、科學化,過於武斷。
這位香港市民的及時出現,給了特異功能支持者們打了一劑強心針,甚至讓高層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一時間,各路大師 們紛紛從祖國各地的犄角旮旯裏鑽了出來,接受群眾的膜拜。
光“識字”這個領域,就湧現出北京女孩耳朵認字、山西少年腋窩識字、安徽少年透視識字、還有鼻子嗅字、腳趾認字、舌頭 舔字等等,能用的器官幾乎都用上了。
會特異功能的孩子們,右下角為“耳朵識字”的唐雨
《自然雜誌》,1980年
人體器官不夠用之後,又出現了昆明兒童意念移物、意念治病的法術。而各地報紙踴躍報導了近2000多名特異功能者,年 齡越來越小,功能越來越大。
二十年前放糧食衛星,二十年後放人體衛星,大好河山,人傑地靈。
《自然雜誌》成為這一時期特異功能的輿論陣地,並在1980年迎來了錢學森的訪問。錢老表達了對人體科學的贊同,並在 隨後的年月裏發表了多篇講話和文章,支持特異功能相關研究。
錢老對人體科學評價頗高,盛讚這是現代科學的舞臺出現在了中國,是人類史上的“第二次文藝復興”,號召支持者們不必理 睬譏笑與非議,踏實苦幹。
原雲南人體科學院研究所所長王伽林積極回應號召,到醫院做了個膽汁引流管手術。王所長一邊掛著管子,一邊讓人記錄他在 練功、睡眠、休息等不同狀態下的膽汁分泌量,最終形成了一篇《氣功與膽汁分泌》的報告。
這種自我動刀的獻身行為,錢老評價道:“王伽林同志……這種精神,令人肅然起敬。”
並非沒有清醒者,比如葉聖陶就在報紙上發表文章,強烈反對,結果被各方施壓;經濟學家於光遠給領導寫信反映,沒什麼回 應;我國神經科學奠基人張香桐更是直言:這是一場鬧劇。
然而,導彈領域的權威,最終為特異功能之爭定了調,力挺“畝產萬斤”那事兒,大家似乎都忘了。於是,數百所人體科學研 究所在各地的支持下紛紛成立,報告和論文像雪片一樣發表出來。
錢學森負責的507所,在六七十年代從事航太醫學的研究,到了“搞導彈不如賣茶葉蛋”的80年代初,507所因為經費 緊張的原因,數次被國防科委提議裁撤。
最終,507所機智地把握到了特異功能的機會,不僅編制保留,還申請到了不少研究經費,順利渡過低谷。1987年,國 防科委批准成立的“中國人體科學學會”,就掛靠在507所下。
507所名氣很大,享譽海內外,在周星馳的電影《賭俠2:上海灘風雲》中,出現了一個“北京人體特異功能應用研究所” ,就是以507所為原型。
電影裏反派獨眼龍“大軍”,便畢業於這個研究所。出場的還有他的四個師弟,分別掌握意念移物、意念起火、發電和令人產 生幻覺的迷人技能。
這簡直是中國版的霍格沃茨,請問哪里報名?
02
氣功從魏晉時期就受人追捧,雖然披著道家玄而又玄的外衣,但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被大眾作為強身健體、修性養生的方式, 就如現今流行的印度瑜伽、韓國鄭多燕一般。
八十年代初,幾名科學家經過研究,提出了一個論斷:氣功是人體科學的敲門磚;氣功是中醫理論的代表和基礎,它的高級階 段就是特異功能,從而實現了由中醫、氣功、特異功能和人體科學構建的三位一體科學體系。
至此,氣功擁有了群眾和科研兩股力量,開始在神州大地上施展拳腳。
在馬鞍寺度過童年、具有豐富中醫經驗的嚴新,成為氣功大師的代表。其號稱用氣功撲滅了1987年的大興安嶺火災,完全 無視5萬8千多名軍警民、28個日夜的付出。
嚴大師在發功治病的同時,也積極參與學術。他和名牌大學合作完成了發功改變分子結構的實驗,併發表了6篇論文,被大科 學家們評價為“世界首創、應及時向全世界宣告”。
嚴新大師用“電療”治病,1987年
話劇演員張香玉,自稱可以接受宇宙資訊、與萬物對話。1993年,其親率上千信徒,在北京妙峰山上與外星人聯繫。信徒 們盤腿而坐,緊閉雙目,頭頂一口帶著兩個把手的鋁制資訊鍋,以達天人感應。
張香玉靠著賣鍋賣票,一共賺了40多萬元,不過跟另外一位張大師相比,張香玉只有提鞋的資格。
礦工張寶勝因以鼻嗅字出山,隨後便擁有了發功治病、隔空移物、攔截原子彈等神功,並在1983年調入507所,享受保 鏢專車的專家級別待遇,被譽為中國氣功第一猛人,未來軍事戰爭中克敵制勝的秘密武器。
這地位,堪比漫威的超級英雄。不同的是,漫威英雄活在漫畫裏,氣功大師活在人間中;相同的是,他們都有眾多粉絲,尤其 是後者,追隨者的地位之高,說出來嚇死人。
2018年8月3日,張寶勝心臟病發去世,享年58歲。多年後回頭來看,除了給香港電影貢獻了無數特異功能橋段之外, 張寶勝什麼都沒留下。
除了張寶勝這種頂級大咖之外,民間有名有姓的氣功大師多達一千多人。而全國氣功信徒的數量更是高達6000萬人。比如 在北京的地壇公園,每天就有上百人修習羅漢功,或躺或站或趴,姿勢越怪越受人尊重。
蕭伯納說,知識不存在的地方,愚昧便自命為科學。
作家柯雲路撰寫了100多萬字的氣功三部曲,自稱“我一個人就可以代表整個氣功界,回答全世界的提問”。其1998年 發表了著作《發現黃帝內經》,推出了“當代華佗”胡萬林。
不料一年後,胡神醫害死了幾名病人,因非法行醫被判入獄。在胡萬林被調查期間,柯雲路寫了部《重組生命世界》來聲援。 這份執著的愛,最終都轉化成了幾十萬套單價36.8元書籍的熱銷。
上海中醫藥研究院副所長林厚省(右一)發送“外氣”進行麻醉,為患者進行手術,1987年。
這場全民癲狂的造神運動在1999年戛然而止,某某功因成為社會安定的隱患而被取締。那些具有預知未來的大師們,似乎 並沒有預料到這一天,倉皇失措地逃散、隕落。
給葛優拔過牙的氣功大師周德榮,更是將 “氣功拔牙”的招牌,改為了“穴位無痛拔牙”。
董指導我的一位表叔曾這樣回憶那段往事:
氣功浪潮,是一場由某幾位科學家發動,被偽科學集團利用,給黨、國家和各族人民帶來嚴重災難的迷信運動。
03
2000年,高校的氣功研究所大部分已經關閉,但是由國內36所頂尖名校發起成立的上市公司中國高科,卻喜提了一名神 棍董事長:年僅26歲的氣功大師張海。
張海執掌中國高科後,曾對人這樣說:“公司董事都是高校校長、教授,還不是得聽我的?”這句話多年後被簡化為“清華北 大,不如膽子大”。
張海成名於90年代,絕活是將樹葉含入口中,隨後再改變大小吐出來,就像是含了芭蕉扇的鐵扇公主。
張公主自稱是藏傳活佛的弟子,並獲官方許可成立了社科院藏密瑜伽文化研究所,自任所長,以開班授課的方式賺到了近千萬 元的第一桶金。
發家後的張海南遷廣州,涉足資本市場,打造了令人震撼的凱地系,頻頻收購各大公司股權。最有名的莫過於2002年入主 健力寶,執掌這家在飲品領域堪稱有望比肩可口可樂的民族企業。
“健力寶之父”李經緯不敵氣功大師,被逐出局。身患腦溢血的他,9年後被臨時設立在廣州珠江醫院裏的法庭宣判貪污入獄 。
大師張海並沒有帶給企業金剛不壞之身,健力寶經營業績逐年下降。其本人在2005年3月因做假賬、侵吞資產被捕入獄。
在獄中的張海功力逐步恢復,不僅可以舉報罪犯,還可以發明專利。六年後便因重大立功減刑出獄,隨後逃往境外,保了自己 的金剛之身。不愧是大師。
張大師的事蹟鼓勵著業界同仁們重振旗鼓,在政界、商界、名流圈裏奮鬥不息,最有起色的當屬李一道長和王林大師。
李軍成名於1990年,以人體通電的表演,榮獲重慶電視臺 “巴蜀絕技大賽”十大高手稱號。1997年1月,他在上海電視臺《天下第一》表演了水下閉氣2小時22分的神功,在場 公證人員宣佈,這個3個2的成績,真實有效。
但通電和水下閉氣過於危險又無實用,任李軍自稱氣功高強,跟隨者仍是寥寥。所幸的是2006年,李軍獲得了道士資格, 改名李一。此後以道家養生之法為己任,走紅於商政之間,坐擁弟子三萬。
好景不長,2010年7月打假鬥士方舟子手撕李一,迅速成為輿論焦點,李一往事像洋蔥一樣被大眾層層剝開。在輿論一邊 倒的質疑指責下,網紅李道長跌落神壇,長期進入閉關狀態。
渡邊淳一在形容男女關係時曾說: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對保持魅力是十分必要的。
這方面李一道長就沒做好,他不僅頻繁出現在各大電視臺節目中,甚至還錄製了幾百元就能買到的養生光碟,真是犯了神秘感 的大忌。相比而言,王林老師就很懂這種竅門了。
王林最擅長的是空盆取蛇,空杯取酒。其自稱使用的是意念移動物體,但從沒有人看到他不借助任何道具的展示。身陷囹圄後 ,王林承認這不是氣功,而是千年流傳下來的雜耍。
王大師深居簡出,普通人根本沒機會看到王大師的表演,登門觀看者非富即貴。在王林掛著長長金色水晶燈的五層別墅中,有 兩層是專門展示他和明星、官員的合影。
相傳劉志軍曾前往王林住處,並得到王林許諾搞一塊“保你永不倒”的石頭。而因貪污受賄被執行死刑的江西原副省長胡長清 ,更是為王林題字“氣貫長虹、功大無邊”。
2013年7月,《新京報》揭開了王林的神秘面紗,各大媒體也開始對王林進行批判。明星們紛紛劃清界限,王林大師也急 忙回應,“我不會法術,一個人最要不得的就是迷信”。
《恐懼的力量》裏講道:人類總要遇到一些令人恐懼或無能為力之事,並希望出現一種超自然力使自己擺脫困境。這種心理是 宗教得以產生的一個重要因素。
給自己的心理找一個寄託,這無可指摘,但總有一些人在惡意抹去宗教和迷信之間的界限。那些真信的人也就罷了,但有些人 卻是在看穿之後,惡意操縱牟取利益。古往今來,這種事兒還少嗎?
著名相聲大師劉寶瑞有一個作品叫《連升三級》,講的是明朝天啟年間,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張好古,進京趕考,一字未寫 ,卻高中榜眼、官至翰林院。
張好古進京沒多久就被發現是個草包,但官員學士們,或擔心報復、或有意巴結、或隨波逐流,最終竟無人揭穿,甚至新皇帝 登基後,又封賞張博古連升三級。
講到結尾時,劉寶瑞老先生用尖刻的聲音評價道:一群混蛋!
04
《羅馬假日》裏扔硬幣許願的儀式,在全世界廣為流傳。這種儀式流傳到我國,被不斷的改良,比如在浦東機場,一位老太太 在登機時,向飛機發動機扔了一把總價值一塊七毛錢的硬幣。
老太太本意是祈求菩薩保佑平安,但若不是機務人員耗費5個小時將硬幣全部找出,這架從上海到廣州向南飛行的飛機,可能 就一路向西了。
董指導的表嬸,號稱方圓十裏最佳信女,我就曾問她,為啥老太太要往飛機發動機裏扔硬幣。表嬸白了我一眼:扔紙幣多貴啊 !
表嬸的微信朋友圈裏,堆滿了各種供養:“四月,某羅漢降生,轉發點贊好運不斷”、“八月,道德經讀十遍,家人平安”, “十月,捐慈航大師500元,祈求兒孫興旺”。
我表妹作為受過高等教育的千禧一代,對她媽媽的做法持強烈批判的態度,認為這種是純粹的迷信,是落後文化的糟粕,是千 年封建的餘毒。
我翻了下她的朋友圈,發現她不但喜歡轉發錦鯉文,還熱衷轉發楊超越。
凱恩斯認為,需求是一切經濟活動的根源。有人喜歡錦鯉,就有人製造錦鯉。
最火的莫過於一位講述自己二十來年幾次好運的小姑娘,把自己打造成了躺贏的代表,可以線上作法的性感福娃,引得百萬人 在朋友圈轉發。
講真,如果論躺贏,最牛的莫過於生在帝王家,一朝稱帝,坐擁天下,比如溥儀,不滿三歲就坐上龍椅。這個最像錦鯉本鯉的 男人,十幾年後喪失了生育能力,祖傳的大清也亡了。
從氣功大師到性感福娃,從遠距離發功到線上作法,改變了對象和方式,卻未曾能改變群體癲狂。這也並不只是氣功一個領域 的現象。
巴赫金對 “群體狂歡”研究後發現,這是表達對社會壓力不滿與抵抗的文化策略,既造了反達到暫時解放的目的,又對現實毫髮無損。
一代代老去、一代代長成,一場場熱潮,一次次狂歡。看盡了一幕幕歷史的荒唐,卻依然走不出時代的羅網。
稻穗小編 張貼文章
據內地傳媒報道,一名空姐近日因睡過頭,來不及化妝便趕到機場,結果不但沒有同事認得出來,更被主管大罵︰「你這個樣 子要怎麼上飛機?」豈料該空姐在廁所花了5分鐘「變身」後,即華麗登身重回亮麗,在場的同事都驚呆了。
從網傳照片可見,該空姐在未化妝前,雙眼細小無神、臉部膚色暗黃、神情憔悴,然而當她化妝過後,不但臉色變得雪白,眼 晴大大,連鼻子都變得筆直,與5分鐘前的樣子完全是判若兩人。
事件引起網民熱烈討論,然而大部分內地網民似乎見怪不怪,紛紛留言「我女朋友也是這樣」、「早知空姐都不漂亮」、「世 上只有懶的女人」,亦有網民驚嘆空姐的化妝速度「5分鐘也太快了吧,我女友起碼要45分鐘」;另有網民驚嘆空姐的勇氣 ,「換了我,寧願遲到也不願素顏外出」。
稻穗小編 張貼文章
(2018-10-24 那城的城君 那一座城)
今天,港珠澳大橋正式通車。
這是目前世界上最長的跨海大橋,大大縮短三座城市的距離。
從香港開車到珠海澳門,過去要三四個小時,如今只用45分鐘。
港珠澳大橋的設計壽命為120年,比國內其他橋樑多出了20年。
上個月,還扛住了16級的颱風“山竹”。
世界最長、綜合難度最大的跨海大橋
全長:55公里 設計壽命:120年
總投資:1000億元以上 橋墩數量:224個
然而,這座奇跡之橋,從設想到通車用了35年。
35年,在建與不建、如何建和誰來建的爭論中山窮水盡。
35年,在橋型、著陸點和融資安排的利益博弈中峰迴路轉。
一座橋,看到了珠江口4座城市爆棚的求生欲。
第一幕:內地要建橋 vs 香港不想要
先從35年前說起。有個人叫胡應湘,是改革開放後第一批到中國內地投資的港商。
他很早就“北上”建廠,投資興建了虎門大橋、廣深高速等大牛專案。
然後他看中珠江口:這麼大的海域,這麼不方便,怎麼能沒個橋?
1983年,他提出伶仃洋大橋的建設方案。
胡應湘向珠海市政府大力推介伶仃洋大橋的方案,得到時任珠海市委書記梁廣大的支持。
珠海一直缺乏基礎設施,和珠江口對面的深圳比,珠海發展有點慢。於是珠海很早就意識到:
要發展,得有座跨境大橋。
1994年,伶仃洋大橋側引橋開始施工。
梁廣大跑去北京彙報,希望伶仃洋大橋連到香港,只要香港政府同意,不用他們出一分錢。
香港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
因為香港臨近回歸,港英政府才懶得管10年後的事兒。
珠海自己建了停、停了建,用7年才建完一段引橋,然後伶仃洋大橋還是夭折了。
但它異常重要,它就是港珠澳大橋的前身。
第二幕:香港的搖擺 vs 深圳的加入
到了1998年……
回歸後,香港碰到了金融危機。樓房不火爆,樓頂才火爆。
放眼全國,危機四伏:
上海和長三角崛起,撼動著香港的地位;
廣東提出建“珠海中山隧道”,發展區域經濟;
深圳港口的集裝箱越來越多,華南物流老大地位難保;
……
香港像是個落魄的中年男人,瑟瑟發抖。
在這樣的內憂外患中,香港想起了之前的大橋策略:建橋,拉人。一改過往冷淡的態度,到處主張建橋。
2002年,香港內部也起了內訌。
這變成了香港“首富者聯盟”和第二、三、四大富豪聯盟的PK。
建,還是不建?除了香港內部,珠江口的幾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算盤:
最核心的爭議,發生在香港和深圳之間。
要不要拉一條線連接深圳,這就是著名的“單雙Y”之爭。
先來解釋一下,啥叫“單Y” 和“雙Y”。
單Y,一橋通三地,連接珠海、香港、澳門。雙Y,在前者基礎上,加一條線去深圳。
也就是說,深圳想加入,香港不同意。為啥?
深圳有鹽田港和蛇口港,兩個港口的物流貨運量直逼香港,如果橋連去了深圳,香港的物流老大地位不保。
李超人擁有鹽田集裝箱生意的近一半,但如果建橋,橋樑出口會靠近蛇口港,削弱了鹽田港的生意, 所以李超人堅決反對。
連大橋的名字,誰在第一個,各家都有各家的叫法。
最後,中央決定:單Y,深圳出局。
第三幕:這事兒還沒完
但你以為深圳就放棄了?那太小瞧這個為拼搏而生的城市了。
深圳還是擔心,這大橋搞了,人來的少了怎麼辦啊,不行!2006年,深圳有了新想法:深(圳)中(山)通道勢在必行, 越快越好!
35年來,珠海一直是港珠澳大橋的“死忠粉”。為了不被珠三角拋棄,坐穩珠江西岸的龍頭城市,這座大橋太重要了。
澳門也開心,來旅遊吧!來旅遊吧!來旅遊吧!
儘管香港內部的爭議一直沒停過,但這不耽誤香港大橋高鐵一起上。要hold住國際金融和物流中心的地位,香港的征途,是去大嶼山填海。
……
1983年,胡應湘提出伶仃洋大橋方案。
2009年12月15日,港珠澳大橋終於動工。
2018年10月24日,港珠澳大橋正式通車。
江河入海口,自古故事多。
1座大橋,4座城市,35年風雨。在這個飛速奔跑著的時代,一著落後,著著落後,沒有誰能置身事外,城市更是如此。
大橋的意義不在當下,更在未來。1座大橋,看起來與你我關係不大,但城市長遠的發展,卻真正關乎城市裏生活的每個人。
珠江口的故事,遠沒有結束。
本文所有圖片均由那一座城原創